现在教友们大多已经离开,剩下的‐些有的在和神父说话,有的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。
方波正在想他现在该干什么。已经有几个小圈子向他发出邀请,希望他能加入进去,一起探讨教义。他有些犹豫,他总是这样,性格温和,不容易下决定,做什么事情都慢腾腾思前想后,或许只有对主的信仰才是唯一始终坚定的东西。
这时,方波忽然注意到了一个从拱门外走进来的人。这个人比一般人高出半个头,‐‐‐手提着一个箱子,所以才进门就被方波看见了。
而且在这样的天气里,这个人居然不是穿着短袖t恤,而是穿着一件宽大的风衣。尽管是薄料,可如果不是生了病吹不得风,有谁会这么穿呀。
方波的视力很好,远远地就看清楚了那男子的模样。这是个很英俊的男人,挺直的鼻梁,有棱角的嘴唇,笑起来‐‐定能迷倒大多数的女孩,就算是男人,见过之后也会留下很深的印象。
可是方波对这个男人‐&lso;点印象都没有。方波来到徐家汇天主教堂已经快三个月了,这段时间里他从没见过他。
这不是本地教友,如果是,也一定不是活跃分子,不常来教堂。
刚结束弥撒不久,不管是神父还是修土,都还穿着神服没有脱下,所以很好辨认。提着箱子的陌生男人走到了一位神父旁边,和他说着些什么。他们离方波有一段距离,所以听不清楚谈话的内容,方波只看到那位黄坚勇神父不断地摇着头,似乎拒绝着男人的要求。
男人失望地离开黄坚勇神父,向前走到耶稣像前,愣愣地看着出神。方波此时看得更清楚,他的脸色十分苍白。
不会真是生了什么重病吧,方波心里想。要不要上去问一下呢,可是黄神父刚才都拒绝了他,是否他提出了很不妥当的要求呢?方波又开始犹豫起来。
男人凝视了一会儿,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,转头打量起四周。他扫视到一侧的告解室时,眼神停留了很久,然后,和就站在告解室边不远的方波四日交接。
这个陌生人怔了怔,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快步向方波走来。
&ldo;有什么能帮助您吗?&rdo;男人的主动帮方波从犹豫中解脱出来。
&ldo;您是修士吧?&rdo;
&ldo;是的。&rdo;
&ldo;您能,您能听我告解吗?&rdo;
男人盯着方波,神情有些急切,有些紧张。
&ldo;啊,我只是修士,没有资格听你的告解,你应该去找神父。&rdo;方波被他的要求搞得有些蒙了。他既然能认出自己的修士服,就不可能不知道修士是不能听告解的啊。
&ldo;我刚才请求过一位神父,可是他说我不是这个教区的教友,他不方便给我做告解,希望我能回去和自己的告解神父做告解。&rdo;
&ldo;黄神父说的没错啊,您为什么不能等到回到自己的教区再做告解呢?&rdo;
&ldo;可是我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安,我非常希望现在就能做告解。我的告解神父并不在中国,等我回去之后,可能要连续工作一段时间,我不希望带着这样不安的心情工作。您能帮我吗?&rdo;
&ldo;啊,我?&rdo;方波无措地回答。
&ldo;是的,您不是神父没关系,在将来的某一天,您总是要成为神父的。至于您现在的身份,我并不在乎,您就当做一次演练吧,在您成为真正的神父听取告解前的一次演练,这不是很好吗?&rdo;
&ldo;这个……&rdo;
&ldo;恳求您,敬爱的修士,主将借助你来指引我,我渴望主恒常的仁爱能重新接纳我,宽恕我的过犯,赦免我的罪恶。&rdo;男人迫切地看着方波的眼睛,脸上充满了期冀。
方波还在犹豫,黄神父拒绝的事情,他一个没资格的修士接下来,是不是不太好?
男人再一次以行动帮他下了决心,他一把拉起方波的手,向告解室走去。
&ldo;您看,现在告解室正好空着,谢谢您了。&rdo;
方波等待着隔壁的男人开始告解,他已经等了一小会儿了,但前面还急着要做告解的这位教友,迟迟没有开口。
这方狭小的空间,仿佛把外面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,很安静。安静得让修士仿佛都能听见一板之隔的教友那凝重的呼吸声。
修士很有耐心,他猜想男人一定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。他不想开口催促他,只是等待着。
&ldo;我很迷茫,主啊。&rdo;低低的声音传过来。
&ldo;我很迷茫。&rdo;他再一次重复,连声音都那么彷徨。
&ldo;说出来吧,主会指引迷途的羔羊。&rdo;修土很快就进入了角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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