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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（第1页）

这番话落地，无异于一石激起千层浪。村民一片哗然，我看到有个媳妇一蹦老高，扯嗓子指着陈宝栓大骂起来：&ldo;好啊姓陈的，原来你是个贼!你赔俺鸡!你赔俺鸭!你赔俺鹅……&rdo;

人群差点失控，一帮村民要冲进来围殴陈宝栓，幸亏两个民警在现场维持了秩序。陈宝栓急得就差用头撞墙了：&ldo;我不是，是水猴子，不是，我不是水猴子啊……&rdo;

又有个小媳妇一蹦老高：&ldo;行了陈宝栓!到现在了你还装什么装，我从嫁到你们村后就发现你不是什么好人!&rdo;

各种谩骂铺天盖地，陈宝栓欲哭无泪。两个民警给他戴上了手铐，对村长说：&ldo;这个人我们就先带走了，详细情况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。需要的话，也会请你们配合调查。&rdo;

&ldo;谢谢，谢谢两位警察同志，还有研究所的领导。谢谢你们，要不是你们，我们还不知道这个水猴子，啊不，这个陈宝栓干的好事呢!&rdo;村长忙不迭地挨个握手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。民警又交代了几句，就要带着陈宝栓回去。还没出门，那只警犬忽然无端地发起狂来，对着羊圈狂吠不止。

民警见状呵斥了一句，但警犬根本不听口令，就是对着羊圈的方向狂吠。两个民警心觉有异，便放开了警犬，警犬&ldo;嗖&rdo;的一下蹿到了羊圈里面，吓得其他的山羊惊跑跳开。警犬嗅了一阵，在原地扒了起来，不一会儿土里就露出了一个东西。警犬咬着给拽了出来，我伸长脖子看了一眼，差点没恶心得当场晕过去。

土里埋的是陈宝栓家的那条大狗，黄毛白尾巴尖。刚进这院子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，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狗没了。这狗死状极惨，脖子给劐开了大半个口子，黑血粘在狗毛上已经凝固了。整个肚皮被剖开了，肠子拖出去老远，跟泥土和羊粪混在一起。死狗被拖出来以后，腥味立刻弥漫开来，戴着手铐的陈宝栓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：&ldo;大黄!&rdo;

两个民警立刻勘察了一下现场情况，下了结论说：&ldo;狗应该是刚死不久，被埋得很浅。羊圈里的臭味太浓，正好掩盖了狗尸的腥气。再加上警犬刚才的注意力都在香精的味道上，所以一开始没有发现这个情况。&rdo;

老豁跳进羊圈里翻看着死狗的尸体，愁眉不展。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说：&ldo;民警同志，你们先放了陈宝栓吧。&rdo;

傍晚的黄河边上，风微凉。康锦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：&ldo;老豁，我不觉得一条死狗就能推翻咱们的结论。&rdo;

老豁也使劲抽着烟：&ldo;那狗死得很奇怪，致命伤在脖子上，但肚子又被残忍地剖开了，应该是在撕咬的同时被划开的。&rdo;

康锦说：&ldo;这或许就是陈宝栓搞的障眼法，他就是为了迷惑人……&rdo;

&ldo;老康!&rdo;老豁转过头来，表情有些动容，&ldo;你应该明白，狗颈部的伤口是大型犬齿类动物撕咬造成的，这种裂痕就是专家也很难模仿出来，何况是这穷乡僻壤的一个村民?&rdo;

康锦沉默了，过了好一会儿他摊开双手问：&ldo;好，那你说说现在怎么想的?&rdo;

老豁说：&ldo;我觉得，是水猴子干的。&rdo;

&ldo;水猴子?&rdo;

&ldo;不错，水猴子。只能这样解释，它趁夜里下雨的时候偷走了山羊，不是为了吃，而是为了嫁祸给陈宝栓。但它潜入院子的时候被陈宝栓养的狗发现了，于是水猴子又杀死了它，把狗尸埋在了羊圈里。&rdo;

康锦紧紧皱着眉头，&ldo;水猴子，水猴子能有这种智商?&rdo;

老豁说：&ldo;只能这样解释，老康，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不了解的地方。&rdo;

康锦的下颌肌肉紧了一下，说：&ldo;好，就算它是水猴子，就算它真有这个智商，那为什么在偷走山羊的时候没有触发捕网的机关?智商再高的生物，也不能做到未卜先知吧?&rdo;

&ldo;关于这个问题，我刚才就已经想过了。&rdo;老豁转过头，看着夕阳辉映下的河面，一字一句地说，&ldo;只能这样解释，在我们布置陷阱的时候，它就在那里静静地看着。&rdo;

夏天这个尚还闷热的傍晚，我看着缓缓流淌的宽阔黄河，却没来由地感觉到了一股恶寒顺着脊梁骨慢慢爬升。

陈宝栓并未被民警带走，村民们很疑惑，而研究所的专家们也没对他们解释太多。在村长的介绍下，他们去六十里外的邻村见了&ldo;草鸮&rdo;‐‐草鸮不是一个人，而是一个群体，确切地说，是一个家族，一个住在黄河边上世世代代靠水吃水的家族。研究所的专家们不习惯叫&ldo;草鸮&rdo;这么匪气的名字，便称呼他们为手艺人。

草鸮是一个很独特的群体，他们是历史变迁中遗留下来的一群人，就像人类的盲肠‐‐是作为进化的失败品而存在的。草鸮的先人们其实就是水贼，靠凿沉过往船只或者在水上抢劫谋利，甚至还可以水下盗墓。到了今天，他们早已不是那群顺河而下打家劫舍的草鸮，但身上的匪气却遗传了下来，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子江湖味道。除了匪气，他们还保留了另外一个重要特质‐‐熟悉水性。

研究所的专家们接触了很多草鸮&ldo;手艺人&rdo;，但他们一听说是跟水猴子打交道的事情，没有一个愿意干的。就在专家们一筹莫展的时候，有个草鸮给他们推荐了大雷，说如果村里有人够胆量干这一票的话，也就只有他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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