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心思跟他们闹着玩,起身穿上鞋就去了,不一会回来说前台答应了,让他们晚上去领。
那几个男生道了谢,又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玩,他说太累不去了,倒床上用被子蒙住头,一股84消毒水的味儿萦绕在鼻间,他仍死死捂着,黑暗里听见关门的声音,房间里终于静了下来。
半睡半醒间外面走廊里有嬉笑打闹声,吓得他心惊肉跳,总觉得抓他的人在挨个房间的找他,忽然又像坐过车,他被推到了做高处,耳边是呼呼的大风,接着刷的一下,他就尖叫着坠落下来。
“睡这么死啊,鞋都不脱?”露在被子外的双腿被人拍了拍,他怔了一下,头上的被子罩着被子,他掀开坐起来,闷得满头是汗,“醒了,走出去吃饭去。”
房顶的灯泡刺眼,他低头缓了缓,问:“现在几点了?”
“快九点了。”
原来他睡这么久,下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,下午让他要水桶的那几个男生叫他一块去吃饭,他就跟着去了。
出了旅社,外面灯红酒绿人头攒动,和白天完全是两个景象,他们走了一段路,找了个大排档坐下,都是穷学生,加上他一共六个人,只点了四个菜,一扎啤酒。
菜还没上来,睡他上铺的男生问他,“哥,你也是来旅游的?”
“...嗯。”他不愿说自己的事,于是强打精神转移话题,“你们是来玩什么的?”
“爬翠羽山,逛逛庙会。”
“嗯,最近庙会挺多的。”
“a市美食也多啊,我们打算都吃一遍!”他们七嘴八舌的聊开了,毕竟年龄段不同,有些话题他实在参合不进去,菜上来后就他一个人闷头喝酒吃菜。
以前他没有来过这片儿,这里应该属于红灯区,放眼望去全都是酒吧饭馆和旅店,三道九流的夜会场所,在这混杂的地方躲着他安心不少,不过钱包里只剩下几百块,银行也不敢去,看来得先找地方挣点钱花,否则不出半月他就饿死了。
吃完回到旅社,又交了一周的钱,晚上和房间的男生打牌到半夜,第二天早早起来,去周围的酒吧里打听,有的是不需要人手,有的是一知道他没有身份证直接拒绝了,旅馆饭馆全都需要健康证明,他现在哪出示的了,直到正午,他见一个正在酒吧正在装修,外面墙上贴着张招聘的纸,上面写着招一名墙体绘图的人。
他小时候学过油画,大学时还参加过绘图社,功底还是有一些的,于是就进去问了问,管人事的经理正忙的焦头烂额,听他一说,立马开了价钱问他接不接受,他怎么会不接受,坐了一会就有人带他去领了油漆和工具,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包厢说:“就先画这间吧,画什么都行,经理说画的好再让你画剩下的包厢,他凶着呢,你可得用心点!”
这意思就是,画的好就麻利给钱,画得不好就让他滚蛋。
等那人走了他才松口气,昨天这个时候,他还坐在回来a市的飞机上听着音乐欣赏云彩,没想到只过一天,他就落魄到这种地步,人家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,世事无常难以预料,可这也算报应吧,是他罪有应得。
晚上回到旅社,那几个男生还没有玩回来,酒吧不包晚饭,他就从商店买了两包泡面,吃完洗洗就睡了。
这么机械的过了几天,他下班回来,那几个男生已经收拾东西走了,他的枕头底下压着一张纸,上面写着非常符合年轻人的话:相逢是缘。底下是几个人的qq号码,这种联系方式留了有什么用,他连手机都不敢开机!
把那张纸揉吧揉吧扔垃圾桶里,晚饭没吃他就睡了。
第二天早上出门的时候,前台的女孩问他要不要继续住下去,原来他已经在这住一星期了,需要续房费,他踌躇了一下,说下班回来再交。
到了酒吧,通常这时候只有几个进货盘点的员工堵在侧门清点进来的货物,今天他从大门刚进去,就见吧台旁一个器宇轩昂的男人坐在那里,端着酒杯叼着根烟,大白天酒吧是不开业的,这个男人应该是酒吧老板的朋友,他没仔细看,径直着去了后面财务室写了签到开始干活。
熬了一两个小时,看手表十点多了,人事经理该上班了,他放下东西暗自鼓了鼓气,正巧经理从包厢门口路过,他赶忙叫住了,“经理,你现在有空吗?”
“怎么了,我忙着呢。”说着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。
他低头一看,现在身上穿着的,还是从租房那儿逃跑时穿的那一身,当时带出来的衣服也都是出差回去时的脏衣服,让旅社里的人洗需要另交钱,他就一直来回换着那些脏衣服穿。在酒吧干了几天,没见衣服上都滴满了五颜六色的油漆,又臭又皱巴。
“咳...我是想问问能不能先预支一点钱,我住的旅社该交房费了,身上的钱不够,所以...”他拨了拨头发上的土灰,靠墙站着和她拉开距离。
“这不行啊,你看你又不是我们的合同工,就算是签了合同的,也没有人敢说预支钱啊。”
“我知道我知道,我就先预支一点而已,两百块也行...要不然我就真的没地方住了。”
“不行就是不行,你要不想干就走,别跟我耍浑啊!”说完一甩脸子要走,谁知转身看见走廊远处站着个身穿西装马甲,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看着他们。
经理‘啊’了一声,脸色一变,笑着说:“老板,你来啦!”
原来这个男人就是老板,狄林点了个头表示礼貌,那老板走了过来,对经理说:“你先忙去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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